夏洛特捏着木梳轻轻梳理着我的长发。
清晨的气息凉凉的。
“小姐，这套'礼装'果然很适合您呐～”
沉默望着镜中的映像。洁白的修身外衣下露出纯黑的衬衣，环绕至颈部，镂空出娇小的领结模样。胸前水滴形的空隙，丰满的**流过。金色横纹映着鲜红的宽带束在腰间，最外细细的黑丝系着。下装长长的粉裙，黑色的长靴。
“会不会，有点太暴露了……”少女担忧着。
“您是指胸前么?不会的呢，很迷人～”
披上斗篷，夏洛特帮我系起蝴蝶结，“小姐，研一上半学期，您最主要是要找到适合自己的魔术系统。”
“魔术系统?”
“嗯，研二会分系统跟着导师学习，所以要提前考虑好。”
“这样的形式……那我基础是不是会跟不上……”
“不会的呢，小姐天资很好，很快就会赶上的～”
……是这样么……
“霍蒂克茵学院呢，在十四所魔术学院里也是排名前位的……”
“其实……我一直想问，它的音译是不是不太对……？”少女忽然撇过了头，明亮的眸子闪烁着。
“这个啊……嗯，也是有几分约定俗成的意味吧～最早确实是误译的，不过后来因为习惯就固定了下来。”夏洛特在我耳边说着，“Vaticinia是个衍生词，大约是异教徒集中地这样的意思。一说是因为战争时期，这里曾是'宗教'的一个专门处理异端的狱都，所以沿用了古称。二说是为了纪念那些向往自由，不束于'宗教'的牺牲者，象征对自由的向往，对学术绝对自由的追求。”
“……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呐?”
“嘻嘻，小姐的事我可是做足了功课的。”调皮的笑了。
“其实……我有时候在想……这样的魔术资质论……是不是有些歧视的感觉……”
“歧……、视？”
“蒽……就是像一票否决了某个人的可能性一样，很残忍……”
“小姐是不是最近看了某位作家撰写的有关于某位独裁国家的书～？”
“啊、什么？”
“其实不能偏而概之啦，就像黑人擅长运动，但你却一定要让他去做精细的缝纫匠，那最后被扎得千疮百孔又有什么意义呢？”
“但这样……他至少走在追寻自己梦想的路上。”
“没有结果的梦想有什么意义呢。”夏洛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，“每一个人的才能都是不同的，只是有些人的才能是'废才能'。比如，你有颠球的才能，那有什么用呢？一辈子做街头的杂耍艺人，不入流就是不入流。”
“……”
“小姐，不是每个人都像您一样的……在别人面前空谈理想是一种残忍……”耳际传来夏洛特幽幽的叹息。
布满角质甲片的地龙喷吐着鼻息，时不时晃晃肩头的绳轭。车梁软椅上黑西服的侍从耐心坐着。一切仿佛都静止在薄雾中。狄伦也屹立在车头。
哎呀……好像迟到了……吐了吐舌头，碎步拉着夏洛特跑去。
“时候不早了，早点出发吧。”狄伦缓缓开了口，望着夏洛特，言辞里透着一丝淡淡的责备。
“蒽……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，拉着夏洛特一下钻进了车门。
黄色的火团跳动在车顶，十分宽敞。
缓缓起步，意外地很平稳，身后老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雾气中。
“你有时候有没有觉得克莱伦斯先生有些可怕？”
“可怕、”夏洛特认真思考了一下，“有时候是会觉得有一些……”
“第一天见他的时候我都觉得会被他杀掉……”
夏洛特掩嘴轻笑了下，“怎么会呢，小姐。”
“……我好像看到了一把长剑……”
“长剑？……是匕首吧？……我想可能是在犹豫要不要给您验下血吧。”
“验血？”
“嗯呐，因为担心会有一些'拟态'的高阶Magic Creature冒充嘛～”
“……那你不担心我不是人类么？”
“嘻嘻～我相信小姐呢～因为小姐身上的味道很温柔～”
“噗嗤嗤～”
……验血么……
……那真的是长剑么……？
忽然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。
或许确实是匕首吧……那把剑，明明进门的时候还架在书桌上……
但是……
我记不清是否真的看到他手中有过匕首了……
是不是只是我单纯的幻觉……然后，顺着夏洛特的“证词”，强行把记忆扭曲合理了了……
或许从头到尾，他手上，根本没有拿过东西……
眯起眼，少女斜靠在软壁。
·
颠簸—颠簸—
“有些紧张呢……”少女抚摸着天鹅绒般的红色垫子，忽然又开了口。
不知道学校里会有怎么样的人……
“没事的啦，小姐，别担心～”夏洛特从对面蹭了过来，“今天呢，您去教学区最南端的礼堂参加一下新生见面会就好了。”
“蒽……”
掀起紫色的垂帘，窗外辽阔的草原上，正常体型四、五倍大，毛绒绒的垂耳兔悠闲啃着。
“好可爱啊～”
“嗯呢，我们坐着的垫子就是它们的毛充填的。”
“难怪那么软～那条道是去哪里的?”
两车宽的土道分了叉，一条向北延伸而去，消失在林间。
“那是去帝都的。”
“帝都……”
“这是给您的。”
冰凉温润的玉石质感握在手心，紫黑色丛生着尖长方的晶簇集合体。
“这个是?”
深邃的柠檬黄的一对小点在深处闪烁，像是眼睛一般。
“储物的M.C.。嗯……一定要解释的话，您可以把它当做一盆挂着着的植物。”
“这样……”
“嗯。您先闭上眼，慢慢听我说，这样有助于感知。”
“噢……”
“魔术呢，本质上是一种意念式的言灵，所以分为规则和想象两个要素。又或者说，规则是定式，想象是冒险。我们现在所做的，是最初的一步冒险，从陌生的角度感知这个世界。”
“蒽……”
“首先要做的，是拟造一条魔力流出的渠道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通俗来说，就是想像一个可以流出魔力的通道～”
“想象……？”
“什么样都可以哦～遵从最初的感觉就好了。”
“蒽……”
眼睑之下，黑暗中各色的暗亮线，平移、扭曲，如虫洞的隧道。
“慢慢引导通道……身体放松，小姐……现在通道在肩头，通过了前臂……来到了手心……”
摊开的手掌已经蒸腾燃烧起虚无的焰气，只是少女却依然闭着眼，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。
很轻……
“……想像它的外形，不要睁眼……”
刚想说话——
“想不出来也没关系，你只要认为你的想像物是它就好了。”
“凝注魔力，一簇一簇缠绕……”
额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。夏洛特帮我拭着汗。
“嗯，可以了呢～”
“蒽……”
仿佛睡了太久之后的模模糊糊……五厘米外的东西就会像掺了水的墨迹一般晕开……
……Mu……
从手心束缚入'虚穴'深处的的，是一条海蓝色的流丝。
不可思议……
“小姐～这只是最基础的呢。”淡淡的笑容，却又像透着些伤感，“接下来，请幻想一个空间，它会有意识的契合您过往的记忆。”
“……蒽……”
一呲呲“崩哧”声，漆黑的裂口渐渐张开，压扁了柠檬色的眼睛。
嗯……夏洛特看着我点了点头。
小心把手指探向洞口……
“崩呲—”
像是从空气中凝结出晶簇，洞口平白无故膨胀了一圈。
恰到好处，可以容纳入手腕了……
很有弹性……
气泡……？
戳、戳……
“噗—”
气泡里面又是一个空间……
“'浮力分散'的关系，储存物品的重力大约只会有1/18分摊到您身上，所以不必担心会很重。”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
“不过裂口不是无限放大的，虽然塞书还是可以的……但是像您这样想把自己塞进去，我倒是头一次见到～”夏洛特打量着已经把肩关节几乎都完全伸进去的少女。
“谁要把自己塞进去啊……！”
·
颠簸—颠簸—
侍从依旧静静驾着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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